《庄子•外篇•天地》中讲到“天地人和”,而自古以来,中华民族以“依山傍水而居”的农耕文化闻名。这种与自然共生的生存方式,塑造了我国人民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独特风貌。因此,中国自古以来便以农业大国著称。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中国的文化艺术发展也深受自然的影响。从汉字的起源到唐诗宋词,从书法到国画,无不体现出与自然的紧密联系。尤其是在山水画的创作中,这一特点尤为显著。从隋代展子虔的《游春图》到两宋时期的巅峰之作《溪山行旅图》《踏歌图》等,再到元代的文人山水画如《富春山居图》《青卞隐居图》等,再到近现代黄宾虹、李可染等大师的作品,都深刻地反映了人与自然景观的紧密关系。在中国传统画论中,这种理念也得到了充分的体现。例如,南朝姚最提出“心师造化”,唐代张璪强调“外师造化,中得心源”,明代的王履则说“吾师心,心师目,目师华山”。这些观点无不彰显了中国传统文化中人与自然万物相互融合、内外和谐发展的深刻理念。
随着我国科技的飞速进步,民众的生活质量显著提升。这一变革不仅体现在城市的迅猛扩张上,农村的生产生活方式也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因此,艺术家们在进行写生创作时,所描绘的景象已不仅仅是传统的山水、云雾、房屋和农田。他们所面对的是新时代特有的自然人文景观,有都市的摩天大楼也有乡村的现代化建设。画家们的作品不再局限于对传统元素的描绘,而是更多地展现新时代的快速发展和变迁,这正是新时代“自然造化”所呈现的新面貌。
新质生产力倡导绿色、低碳、循环的发展模式,既注重经济效益,又注重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笔者这张创作正是以传统中国画技法,来表现农村现代化建设的景象,通过对自然景观的描绘,以光伏板、风力发电等现代科技元素,结合当地山体、地貌等自然景观特色,以表现黔西南地区新农村新质生产力的景观。
笔者试图将采风所见呈现于创作之中:晨起朝阳,映照下的大片光伏发电板呈红紫色,攀爬而上的云雾穿过群山之间,远山一座座或明或暗山头上的风力发电机也随着风起缓缓转动。日头渐足,隐于山间的大小村落也逐渐露出了面貌。天空中的朵朵白云跃过阳光,将山景与村落映射得斑斑驳驳,阴阳交错。山间云影随风而动,遮盖的山体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在动与静、阴与阳之间形成一种别样的美,变化万千。这正如南宋朱熹诗中所描写的“天光云影共徘徊”,一般无二。
在创作这幅作品时,画者首先考虑的是,在传统中国画的表现中,几乎鲜有描绘“光影”之作。其次,面对如风力发电机、光伏太阳能发电板等发电设施这种在传统中国画中从未有过的新兴事物,应当如何表现也是无可借鉴。于是,画者开始在写生中使用多种方式去尝试攻克这些难题。在写生结束回到画室后,通过对写生的整理,又在创作小稿上反复尝试,在一次次的失败中总结经验并做出相应的改进后,画者将目光放在了传统技法一一没骨法上,开始尝试使用没骨技法来实现“云影”、光伏板和山景村落的自然融合。画者通过“以色当墨”,以黄宾虹提出的“七墨”为根基,通过色彩的浓、淡、干、湿、积、破等手段来丰富画面,力求实现中国画核心要求的笔墨之美。在传统中国画中,常有对如春、夏、秋、冬、晨、昏、早、晚等四时阴晴的限定表达来产生不同的意境表现。而在《云影•并网》一作中,画者将同一天的不同时间所看到的物象安排在同一画面内。考虑到画面中物象的合理与整体的和谐这一因素,画者将画面的空间打破重组,使不同时空的物象以相互关联又错落分散的方式呈现在观者眼前,使唤之既符合中国传统山水画“散点透视”的观察特征,又具有新的表达形式。该作品的创作既基于对自然造化的情感冲动,也是对自然造化的进一步提炼,更是对传统中国画与新时代发展之间关系的思考。